水
红楼梦里的贾宝玉说:“女儿是水做的。”让我说,织女山如同她的主人公织女一样,也是水做的。
织女山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女性般的水性温柔,刚进山门,首先欢迎你的就是水,远远的,你会听到脚下十里险谷内的一片喧哗声,忽轻忽重,忽远忽近,忽缓忽疾。忽柔忽刚,似一首交响乐在深沉地演奏。在泉水的颤动之中,仿佛能听到织女的呢喃、牛郎的山歌、岁月的流逝、历史的变迁、它们由弱到强,渐渐聚合,融化成一曲动人的天籁。
向下百步后的“水月洞天”景色,会让你大吃一惊,亲眼领略织女山清泉的魅力。那柔曼的“提琴声”,是草丛中淌过的小溪;那清脆的“筝弦声”,是石缝间漏下的滴泉;那厚重的轰响声,是千道细流汇于空谷;那雄浑如铜管之音,是溪流穿过洞穴的落差声调;那急促的喧哗,是激流直下陡壁落下潭水的声音。“水月洞天”里怪石嶙峋,让泉水经过时拍打着发出了不同的声音。说实话,我去过许多河北的山,像这样赋有女性特点,多水、多情、多柔、多美的山实不多见。
;因为有水,牛郎织女的爱才会如此汹涌,恒久、生生不息;因为有水,牛郎织女才会如此的义无反顾。传说故事里描绘的如水爱情,只不过是为了过上一种“男耕女织“般普通百姓的简单生活。
水做的织女山,千百个孔洞汇成涓涓溪流,潺潺而下,绕山蜿蜒环流。穿行于山谷时,像一条晶莹飘带,婀娜婉约;于峭壁、陡川落下时,宛如玉带飞至,洁净的让人不忍久视,偶有凸起的棱石,激溅起颗颗莹珠,仿佛是点缀在玉带上的珍珠,阳光照耀下,闪烁出七色光彩,构成一幅“灵泉漱玉”的奇景。
水做的织女山分布着无数个梭形浅水池,池中清冽甘纯,高低错落有致,形成一系列连续的跌水。在西沟交叉口处,溪水汇入一潭。潭深不足一米,方圆丈余,水碧如翠,水止如屏,好似明镜一般,名之“织女池”。潭水终年不竭,无论旱涝,始终汪澈。
水做的织女山,溪水清澈见底,流动的泉水串成珠链,将料峭山石拉进怀中留下倒影。陡峭的山壁下,汩汩的泉声尤为清晰,寂静中泠泠般的禅音不绝,回响在崖畔敲击不断。数个清潭在千年的造化下也拉起了手,形成了姊妹潭,被称之为“七女连潭”。
水做的织女山从顶峰起溪水便开始潺潺地流淌,款款地飘落在石崖下。象白琏一般悠动,似丝线一样轻盈。
可以这样说,水是牛郎与织女婚姻的媒介,也是他们的孽缘。当年若不是织女到人间的水里洗澡,而牛郎如果不去水池边偷了她的衣服,怎么会有他们之间的爱情呢?而最后他们也是由于水而分离,是王母用簪子划成天河,用水隔绝了他们的永远,至今两人都还在水边站立凝望,如果没有七夕鹊羽桥相度,他们如何去跨过天水的天堑呢?
织女山的泉溪似一条条流动光带,又仿佛是少女脖颈上飘动的白纱,环绕在草木之间,弯弯曲曲的绕过山石,穿过树林,欢笑着,跳跃着,溅起颗颗珍珠,洒落在山林的每个缝隙和角落。这时山是静的,树是静的,只有泉水轻盈的歌唱,让这一切又动了起来,它“叮咚叮咚”从你身旁流过,到处充满了生机。
织女山的水冰澈沁骨,从山上一路流下来竟不惹半点风尘,每当在倒影诱惑下伸手去触碰,会使你大吃一惊,因为水凉的如同小蜂突然蛰你一般的微疼,以至这样的水面竟然没有鱼和青蛙的影踪,似乎与别的山少了点什么似的,是的,我这才发现,织女山诺长的泉溪中,竟然没有过一声蛙鸣,水中没有看到过鱼及其他水中的生命。这个发现让我大吃一惊,当我把此感想对向导说后,他看了我一眼,慢悠悠地说:“山下老乡们都吃这水,有了那些不干净啊。”
这个时候,我才感悟,我更多的是不切实际的诗意和幻想,而生活不是这样,他们需要实在、纯粹、一尘不染的真实,我为自己的傻气惭愧了很久。
在爬山的过程中,整整六个多小时,清泉溪水无处不在,始终陪着山路,伴着我们的脚步,当我们愉快唱歌,它给我们配乐;当我们疾步攀登,它给我们加油;当我们兴高采烈,它为我们欢呼;当我们累极疲惫,它鼓励引导我们前行。我想,织女山真的像极了一个如水的女子,它的灵犀是水,她的精华也是水。
老子在《道德经》上曾说:“上善若水。水利万物而不净”。他认为,水是万物之中最美好、可贵的东西,是因为它的品格使然。
水是生命之源,温柔地对万物施于爱抚,水是真情之物,执着之爱一往情深。水之善数在于:滋养万物悄无声息,奉献生命从不喧哗;以不争之德,容他人之短,补他物之长;以通变之能,迂回专一;以处下之势,矢志不移,水滴石穿,百折而不气馁;以包容之心,至柔至善,执着而不放弃。
织女山的水让我真正了解了她女人般的温柔和魅力,我体会到:女人如水,因为水有温柔和包容的品格,她能给山以足够的空间,把清凉留给它,让欢乐袅绕山,山对水依恋,水对山敬仰,山守护着水,水缠绕着山,山环水绕是人间绝美的画面,人生有了牛郎这样如山的男人,多了一份阳刚,有了织女这样如水的女人,多了一份柔情。
此时,我更是明白了秋水为什么这样美丽,甚至连伟大的庄子也去写出“秋水”这样的千古名作,真正读懂了成语中所描绘的秋水意境。织女就是那个思念中“秋水伊人”般的美人;人们“望穿秋水”一样渴望着来仰慕她,亲近她;而她那“盈盈秋水”的眼睛就像此时此地明净的水波一样饱含感情。迫使着我们不得不写出这“秋水文章”去吟诉。
关于水,唐朝诗人元稹有不同的理解,曾有过“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不是云”的名句,他把水比喻为人生,想告诉我们:因为我们在人生中曾经经历了最美好的,所以从此不再做别的寻求。我想,他比曹雪芹更有见地。其实,如水的人生比之如水的女性柔情更是一种至高至善的境界。我认为,大千世界之中,任何东西都没有比水更有恋情、深情和柔情的境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