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叶重生的力量

By text，xiaoyao

       深秋的清晨，我站在窗前正在跟同事打电话。拉开窗帘，忽然就说不出话来，我家窗外，刚好能看到小区的花园，那一瞬间，我被眼前的秋色震撼了，满院子的树叶，前几天虽然陆续在泛黄，可是没有像今天这样，叶子们一齐变了颜色，黄的黄，红的红，黄色的里面还有金黄、橙黄、鹅黄......整个花园就像打翻了暖色调调色盘。

       如果说春天的花红得令人心旌摇曳，那秋天的叶子就黄得夺人心魄；若说春天是花的舞合，花儿们姹紫嫣红争奇斗艳，那秋天就是叶子的节日，叶子们你追我赶灿烂辉煌。我几乎要怀疑，它们一定是昨晚说好的，趁着月夜悄悄化好妆，等第二天一起登台，好在金色的阳光下，放声歌唱。

        还记得大学时代的一个秋日，学校门口的银杏树越来越黄，到黄得透亮那几天，我正和华静一起去参加计算机补考。正垂头丧气地走着，忽一抬头，看到那片银杏林，就像看到平时貌不惊人的女孩忽然严妆走来，我被突如其来的美惊到瞠目结舌，忘记了对考试的吐槽。

       考完试，全班同学一起去爬山，坡上的红叶在晨光下，就像无数个小巴掌抓着阳光向我们抛洒过来。华静出生丝绸世家，她说有一种布料叫“绫锦”，就是在制作的过程中将金色和红色的丝线织入布匹，使得布料呈现出多种渐变色，就像是这个山坡上的红叶盛景，漫山遍野的红叶使得整座山仿佛燃烧了起来。见到这种盛大的美，我们热血沸腾，甚至连毛孔都张开，全身心地迎接这种美。这感觉就像在听一首天籁之音，觉得耳朵不够用了，就调动全身的器官，头脑、心灵，都如饥似渴地汲取着。就像春花的努力盛放，秋叶的努力同样激动人心，我们沉醉于此，怅然若失，无法自拔，为它们即将走向衰落、走向分离而感到悲怆和感伤。

       一年后，君向潇湘我向秦，我考研华静出国，一别二十年没有见过面了。去年秋天，我回母校，拍了几张教学楼前银杏林的照片发给在英国定居的华静。说起那场补考，我笑言每次考试咱俩都是在场外疯狂背诵，考前慌慌张张地从后门溜进去，嘴里还念念有词…•事隔多年，华静的记忆完全是另外一个版本，她说，“我记得那场考试你准备得特别充分，你还说这次要从前门进去，我现在都记得你从前门阔步走进考场的样子，像个气场全开的女王”。
        谢谢亲爱的，记忆里的我那么强大那么美好。可能对很多事物的美，人到中年才有了能力去发现。如今再看到一场秋兩，催促着焚姚嫩茶叶子们，飞起来，飞向不可知的命运，叶有的不甘，有的流连，有的在枝头颤颤，然后-阵狂风吹来，叶子们高高飞上空中，旋转着落下，落下。我已经不再伤感，尽管这是它们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离开枝头，它们可能会惊恐，但是“好风凭借力，送我上青云”的那一刻，它们会有希冀，会有兴奋。

       离开吧，飞扬吧，最后跳一场舞谢幕吧，年少的我会哀悼，会遗憾叶子们走向终点。其实是我不理解叶子，叶子知道它们的终点其实是涅樂，是轮回，它们义无反顾地变黄变红变得灿烂，在大自然中完美地展现重生的力量。